躺拾山泉池

#一个胡扯，想看看暴脾气小孩张漾和好欺负学生余淮。设定高中，张漾和余淮在外面合租。

“他妈的，今天烦死了。”

木门被狠狠摔上发出暴响，余淮坐在木地板上拼他的积木，听见张漾咬牙切齿的一句话。

“又怎么了？”他眼都不抬，研究着那块木头应该嵌在哪里，懒懒地问张漾。“程帆又被那个男生表白了？”

张漾把书包扔在地上，那只蓝色的包袱一路滑到余淮脚边，被他截住了。张漾像摊烂泥一样摊在沙发上，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就灌，也不管是余淮刚刚喝过的。“那个男生又给她送巧克力了。真他娘的不明白，程帆怎么会收这种甜的齁死人的东西。”

“送巧克力而已，你也送嘛。”余淮笑着摆弄他拼到一半的帆船，“女生都喜欢这种东西。”

张漾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滚下来，坐到余淮旁边：“我都追她这么久了，什么东西没送过，她怎么就什么都不吭声呢。”

余淮垂眼：“你送的那都啥玩意啊。情书没写过，送女孩子跑车模型，拜托你别那么直好不好？”

张漾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：“就我那语文水平，写情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。我不想进程太快——”

“得了吧你，”余淮被他胡扯得气笑了，斜斜地给了他一眼：“再不写情书程帆就给那小男生捞走了。我看你是写不出来吧。”

张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一只胳膊攀上去勾住余淮的脖子：“哎，你不是学霸么，不如帮我写呗？事成请你吃一个学期的饭，你爱吃的麻辣烫那种。”

余淮被他撞得手一抖，一块木片打歪了位置：“搞错了吧。我语文那水平，古诗文填空都不带写的。你还是专心追你家程帆吧。我看她对那男生说不定有点意思。”

张漾放开他，躺倒在地板上，看悬在头顶上方吱吱呀呀的电扇，咕哝着：“她怎么喜欢上那个小白脸。余淮你说说，我哪点不比那个小白脸好？”

余淮觉得他绝对是被热傻了：“我哪里见过那个小男生。”

张漾不依不饶，手指掐他的腰：“你就说啊。”

余淮被他戳得烦了，糊弄他道：“对对对。张漾最好了，我们张漾世界上最好，行了吧？”

张漾满意了，才从地上翻起来，捡起余淮脚边的书包走回房间：“我饿死了。余淮，你做饭了没有？”

余淮一脸震惊：“你不是在学校吃了才回来吗？”

张漾探了个头出来：“我不回来吃你晚上不就不吃了么。瘦成这样还说什么减肥减肥，看不饿死你。煮个饭懒成这样。”

余淮把他摊在地上的碎木片捡起来装进盒子里，半成品放在茶几上：“那我现在煮？你要吃什么。”

张漾走出来，抓住余淮的手腕看了一眼表：“这都五点四十了，晚上还有晚修，你这时候煮饭吃个鬼啊还要洗碗。”摸了摸口袋：“算了，哥哥今天高兴，带你出去吃。”

余淮一点也不含糊。他拿起靠在椅背上的书包，抓着张漾的袖子就往外跑：“那走走走。学校门口那家馄饨店又开了，你快点。”

馄饨很快端上来，余淮咬着勺子。蒸腾的热气里连眼睛都蒙上氤氲的雾。

张漾囫囵叼了一个馄饨在嘴里，隔着一片朦胧看着余淮小口小口地咬馄饨皮，忽然觉得有一点好奇。

“哎，余淮，”他歪着头看余淮：“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？”

余淮像是被烫到了，倒吸了几口冷气才问他：“问这个干什么，你帮我追啊？”

张漾哼了一声：“我就是觉得不公平，你都知道我追程帆了，我还不知道你喜欢谁。瞒着我你是不是兄弟？”

余淮又好气又好笑：“张漾你是不是才三岁？你追程帆那个劲儿谁看不出来。”

张漾的勺子无意识地在碗里打转儿。他很难得机灵了一回：“你别回避我的问题啊。你有没有喜欢的？我帮你把把关。”

余淮突然低头不去看他：“有是有，但是不能告诉你。你特别熟。”

张漾狐疑地望着他，把身边还算比较熟的女生名字全都报了一遍，看着余淮不停地摇头。

“你不会是喜欢程帆吧？”张漾问他。还没等余淮反应，就一拍桌子：“我警告你啊，你要是敢喜欢程帆，咱俩这兄弟不要做了。”

余淮哭笑不得：“张漾你脑子还能不能用了，里面装的是浆糊吗？你就不能不那么直吗！”

张漾满意了，伸出手去摸了一把余淮的头发，觉得手感还不错：“行了，只要你不喜欢程帆就行。”

余淮愣了一愣，没有再说话。

余淮是在星期三的下午看见那个男生的。张漾刚好出去打篮球，余淮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。

程帆坐在座位上收拾书包。今天应该是余淮和她一起打扫，余淮担心女孩子做不了重活，就让她帮忙擦黑板抹窗户。

忽然教室外边有谁扒着铁栏杆叫她，程帆耳朵里塞着耳机没听见，余淮抬头，发现是个男孩子。

他放下拖把走出去，被那男生拦住。“能不能帮我叫一下程帆？”那男孩说话的声音低低的，带着点沙哑。余淮暗暗地把他的声音和张漾的做了个比较，发现张漾的声音还要好听一点。

余淮点了点头，走进去拍了拍程帆的肩膀。程帆摘下耳机，画了眼线的一双杏子眼看着他。余淮指了指门外：“有人找你。”

程帆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，看见窗外徘徊的男生，脸上拉开一朵好看的花。她迅速把耳机塞进包里，抓起书包就要往外跑，又折回来很诚恳地望着余淮：“余淮余淮，今天你先帮我做值日好不好？我男朋友来找我了，我下次请你吃饭！”还没等余淮点头，她就风一样跑出去。

余淮看见那个男生很温柔地对她笑，伸手放在程帆头顶上揉了几下，很宠溺地抓住她的手。

不知怎么的，余淮忽然想起张漾带他吃馄饨的时候揉他头发的那只手。也很温柔。

程帆和男生走后没多久，张漾急匆匆地跑回教室，看见余淮在擦窗户。他扔下书包，拿起另一块抹布，很用力地擦玻璃。

余淮侧头去看他：“看到程帆了？”

张漾的声音很闷：“嗯。还有她男朋友。”

余淮不知道怎么安慰他：“我觉得那个男生没你好看。他声音也不好听。我们家张漾最好了。”

张漾没看他：“可是程帆现在是他女朋友。”

余淮的手停下了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张漾看他不说话了，忽然扯出一个笑容：“喂，别安慰我啊，又不是没有别的好看的女孩子。反正你不喜欢程帆，就行了。”

回公寓的时候，余淮坐在张漾自行车后座。他的自行车轮胎爆了，只能留在学校西门等老大爷修。

张漾骑的很快，余淮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。他只好更紧地抱住书包，一只手抓住张漾的衬衫，努力地保持平衡。

等红灯的时候，张漾突然说话了：“余淮，你是不是可怜我？”

余淮不知道该说什么：“没有程帆，你还可以找别人。”

“可是我就是很喜欢程帆。”张漾把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，沉默了一下又补充：“很喜欢很喜欢。”

余淮没有接他的话。直到绿灯亮起来，张漾才听见车后余淮浅浅淡淡的声音：“我们张漾这么好，将来会找到更好的人的。你会喜欢那个人，比喜欢程帆还喜欢，那个人也会很喜欢你。”

张漾轻轻地摇了摇头。不知道余淮看见了没有。

高考很快就要来了。“备考”像一只洪水猛兽，把夏季的炎热和欢快全部吃掉。

张漾一个劲怨恨自己高二的时候脑子不开窍跟着程帆选了理科，现在倒好，程帆跟着别人跑了，理化生对自己还是缠绵依旧。

余淮坐他前桌，看他一把一把抓头发忍不住转过来摁住他手：“别抓了。理科生掉发掉的快，你想老婆还没找到就秃了吗。”

张漾颇幽怨地抬眼看他：“余淮，你说为啥程帆谈了恋爱理科还越来越好，是不是她男朋友给她补习啊？你说我没成她男朋友是不是因为我理科不好啊？”

余淮白了他一眼：“是啊，谁叫你为了程帆跟着选理科，活该吧。”

张漾咬着笔尖看着正弦函数的图像，觉得头晕想吐，索性趴下来看着余淮：“哎余淮，你说程帆将来考什么大学啊？”

余淮忙着算数，没看他：“怎么，大学还想追啊？人家有男朋友了。”

“有男朋友怎么了。”张漾撅着嘴，“我还能努力一下。”

余淮拍了一下他的脑袋：“傻了吧。有这劲头还不如好好学习。”

张漾抓住余淮的领子不让他扭回去，眼睛里满是献媚：“余淮，余哥，要不你帮我补习呗，我听说程帆想考北京，说不定我也能去那呢。”

余淮受不了他那眼神，装模作样地干呕表示恶心：“你这人考大学一点志向也没有啊，就跟着妹子跑。”

张漾不理他的吐槽，缠着他不让他写题：“余淮余淮好余淮，你就帮我补习呗，我要考的好请你吃饭！”

余淮看着张漾犯傻，噗嗤一声笑出来：“帮你补可以，早中晚三餐你包，行不行？”

张漾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。余淮达成了交易，很满意地回去写他的物理卷子。

晚上张漾跑到余淮房间，跟他一起研究数学作业。余淮觉得张漾不笨，就是不肯好好学。张漾很骄傲地扬头自我夸赞：“那当然，不看看我是谁！”

余淮笑着去捏他脖子，他知道张漾怕痒，果不其然看见张漾把脖子狠狠一缩，就很是得意：“得了吧你，上课不好好听，不然哪里是这个鬼成绩。小爷我饿了，写完数学就给我煮夜宵去，要花生汤圆，听见没有？！”

张漾很乖地点头，继续趴下来听余淮给他讲函数周期。电扇在他俩头顶一边晃动一边旋转，吱吱呀呀地，和着夏日的蝉鸣。

余淮觉得，这样也很好。他跟张漾做一辈子的好朋友，他永远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好兄弟。